“我一个人出去。”

    宫门紧闭的情况下,要安排三两个人蒙混出宫,被盘查出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,但若是一个人,以他们如今对在宫中的人手布局,是不难办到的。

    毕竟,诺大一个皇宫,日常采买是维持宫内各项生活开支所必须的,安插一个人混进去,只要打点得当,成功率还是很高的。月莺无法,只得听令下去安排。

    潜藏在运送煤炭的车厢暗格中,周珺顺利出了宫,待到了无人的胡同,才出了暗格,直奔丞相府。

    在书房中,他打开了那个只有他和母亲知晓的隐藏机关,耳边响起母亲当年的慎重交代:非千钧一发,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,不可妄自使用,否则,将招来灭族之祸。

    他早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清楚地明白私造虎符,擅自使用后,可能带来的抄家灭族之罪。

    可也正因如此,他才能强迫自己冷静地压下心头烦乱的焦躁和不安,仔细权衡利弊,抽丝剥茧,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和后果,在所有选择中终究挑中了这个。

    如今,太女既行了那不忠不孝之事,他若能用这枚私造的虎符,趁机调来兵将,一举拿下太女、皇后,大事自可水到渠成。届时,他们私造虎符的事情不仅不会被揭穿,真正的虎符也将名正言顺被他握在手里。

    他的理由无懈可击,即便是母亲阻拦,她也会被这个计划说服。

    只是,这样的说辞,能骗得过别人,却终究骗不过他自己。

    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,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权势之争,更重要的是能与那人之间少一道深渊,多一丝可能。

    若今日任由太女□□了乔清,以那男子的古板性子,怕是要生了寻死的念头,乔清若真一死了之,那他和容笙之间,便再无可能有生出感情的那一天,且以他太女妃的身份,说不定还会被打上帮凶的标签,被她记恨于心。

    若真有那么一天,他们之间便是连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会有了。想到那种结局,周珺不敢再继续深想,只能摒弃各种犹疑和胆怯,义无反顾地取出了那枚足够以假乱真的虎符。

    可当他走出书房大门,却看到母亲背对着门扉,望着天空中被重重云层掩盖的月影。

    “珺儿,注意安全,我等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设想中的阻拦和劝告一个都没有发生,周珺再一次握紧了袖中拳头,“母亲不拦我吗?”

    听出儿子声音中的颤抖,周甫卿转过身来。十年过去,终于又有机会能这般近距离地端详儿子的眉眼,他长大了,真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呢。

    不同于往日的庄重严肃,周甫卿面上浮现出温柔的慈爱,亲手为儿子紧了紧系在颈上的天青色围脖。

    “去吧,做自己无悔的事情,不要给自己遗憾的机会。母亲永远在你身后,不要害怕。”